《声律启蒙》本来是清人车万育编写的一本训练儿童应对，掌握声韵格律的启蒙读物，词句本身没什么情节，也谈不上什么感情，就是工整的对仗。而赵照节选其中“一东”部分加以改编、谱曲并演唱，曲调清浅，情境幽深。旋律琅琅上口，再配上木鱼、尺八这些民族乐器，听起来雅致又安静，古意十足，让人惊艳。
赵照的嗓音，既干净又温暖还带点沧桑，正好弥补了词句情感不足的缺陷。歌词说不上完整的情节，却又很有画面感。
歌声中，我仿佛看到，清早的雾气还未散去，青石板街上，已有旅人踽踽独行，“鸡声茅店月，人迹板桥霜”；我还仿佛看到，云销雨霁，半空中金光隐隐，佛陀在莲座上拈花微笑，俯视芸芸众生。耳边似乎还传来一声声佛偈。贪求思慕只因痴，今朝天雨曼陀罗……
这首作品是13年创作的，原词有一段：“两鬓霜，一客行，新绿衬酒红；七颗星，一袍风，佛陀对苍生。”与作者的《在山上》《一字歌》一样，都带着一丝禅意。而登陆央视《经典咏流传》，“佛陀”变成了“尧舜”，禅意瞬间变成了核心价值观，可能这样更符合央视的审美标准吧。
有意思的还有最后几句：“我对你，嘴对心，九夏对三冬。”
其实原著中并没有“我对你”，这明显就是现代人的口吻，“口对心”也被改成了“嘴对心”。虽然跟前面典雅的风格很是不搭，但由赵照那独特的嗓音唱出来，再与后面的“九夏对三冬”相映衬，又别有一番滋味。我仿佛听出了伤感与自嘲，甚至还脑补出一位痴情男子被心上人拒绝后辗转徘徊的画面。一个情思如沸，风露中宵；一个却铁石心肠，冷若冰霜，真个是“九夏对三冬”。
不知赵照在创作时有没这样的意思，反正我是这样想象的。既然这样想了，就越听越像。而听起来又不感到绝望，痴情人虽然无奈，却“哀而不伤”，更让人感怀。
我一般比较反对文白混杂，像有些中国风的歌词，意象很古典很美，可总会突然冒出几句现代腔，像《兰亭序》，“雨打蕉叶又潇潇了几夜”，挺有味道，可下面紧接着是什么“我等春雷来提醒你爱谁”，风格很不协调，感觉不伦不类。可能是我有些强迫症吧，呵呵。
“我对你，嘴对心”，虽然也跟前文不搭，但因为只是一两个字，如果不算平仄，连起来依然是工整的对仗，所以无伤大雅，瑕不掩瑜。
其实，听歌嘛，只要旋律对上了，其他的都不是问题。我喜欢《声律启蒙》，最最重要的理由只有两个字：好听！
这首歌在手机里单曲循环了好多天，我还一度下决心要把《声律启蒙》全书背下来，开始背“一东”时，总忍不住要背成“穷对富，塞对通，淘宝对京东”。（汗一个）现在每天在地铁上背一段，已经背到“六鱼”了。
无论最终能否实现，我想，能让听众有这样的改变，也是歌曲成功的一个表现吧。
评论